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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 (2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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晃腦袋,散去這荒謬的想法。

“我是神。”那女子開口了,聲音正是月牙兒之前所聽到的那樣。

神?

“我為什麽要相信你的話。”

“神從不說謊。”

說起來荒謬,月牙兒竟真的就這樣莫名的相信了她的話。

好像著麽美的女子,就該是神一樣。

除了神,她想象不出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,有此等容貌。

但是盡管,這個神身上散發著無盡的威嚴,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足以叫任何一個人對她頂禮膜拜,但月牙兒卻並不緊張,甚至覺得十分自然。

“世人狡詐,神會包容你的一切。來,孩子。”

那女人對著月牙兒張開了懷抱。

那個女人微笑的時候,唇角翹起的弧度如同新月般美好,她的眼中閃爍著淡淡的光芒。

那壞報看上去那樣的溫暖,溫柔,好像真的能包容一切。

月牙兒止住了腳步,突然又問道:“你是誰?”

那女人頓了頓,像是突然有些生氣了,但她最終還是調整了自己的情緒,她生氣的樣子也分外優雅,她道:“凡人,我的名字是魁。”

魁....

月牙兒突然想起了有關黑雲谷的傳說,還有那個讓善惡獸等待了一生的主人——魁女。

整個黑雲谷不過是魁女一落在人間的一個法器罷了。

她身上從黑雲谷中被迫傳承的神之印記,也是魁女所留。

一切的事情之間,好似都隱隱有了些聯系,有一瞬間,月牙兒感覺自己隱隱看透了某種玄機。

看著魁女的模樣,月牙兒又突然想起來了關於魁女的介紹。

魁女,由魔道成神。

她留下了神之印記,用以繼承魔魔界尊之位。

而如今,她的身上仍然留有那個印記。

月牙兒好像明白魁女找她的意義了。

她看著那個懷抱,黝黑深邃,仿若深淵,但她卻一點抵觸心理都沒有。

她甚至覺得那漆黑之處十分安全。

仙為善,魔為惡。

魔道又何妨?

仙道又何妨?

月牙兒走向魁女,魁女依舊張開著懷抱。

她在魁女面前停住了腳步,她擡頭看了魁女一眼,魁女那美麗的容貌簡直叫人炫目,道:“我可以相信你嗎?”

“當然。”

魁女伸手,將月牙兒摟進了自己的懷裏。

“因為我,就是你自己啊。”

那一刻,白色的空間一瞬間都被黑色所全部浸染了,一切都是炫目的黑色。

那黑色最後好似全都回到了一點。

月牙兒擡起頭,一雙眼睛好似聚集了所有的極盡的黑,黑如磁石。

魁女擡眼,一雙眼睛也是幽如深淵。

二人微微一笑,神情相似,好像從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。

月牙兒再度醒來的時候,還是那個熟悉的小木屋。

眼前的一切,也是熟悉的布局。

旁人都不知道去哪裏了。

思及物是人非,月牙兒卻十分的平靜。

她扯開衣物,心口處被劃出了一個大口,就像是被人從中間割了一刀。

灼熱感已經消失不見了。

她一擡手,發現原來劃破的地方,此時已經被包紮好了,那整齊的手法,一看就是出自某人之手。

她將那礙事的纏帶解開,丟在一旁。

她起身,找不到鞋,索性就這樣光著腳,走出了屋。

林間的小路石子很多,有些割破了她的腳。

她卻好像已經察覺不到了。

清晨的空氣很幹凈,她挑了一個偏僻的路徑,一路上,竟然沒有碰上一個人。

偶爾會有青青的小蛇出沒,但此時,那些蛇蟲卻完全不敢靠近她。

她停下在河邊喝了一口水,一頭黃紋的掉睛白額大虎卻突然出現在她的身邊。

見她起身,它瑟縮地往後退了幾步。

偌大的一只老虎,卻對著一個瘦弱的小姑娘露出可憐兮兮的眼神。

“別怕。”月牙兒上前伸出了手,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大腦袋。

老虎身軀一震,仿若不敢相信,自己竟然被這麽一個渾身散發著兇惡之氣的人,溫柔的揉了揉腦袋。

她只是揉了揉腦袋,沒有砍自己的腦袋,想到這裏,老虎不由有些莫名的得意。

“我光著腳,你便做我的坐騎吧。”

老虎跪下了前膝,乖巧的像一只大貓。

月牙兒一跳,騎上了老虎。

月牙兒略施法術,如此,老虎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跑的這麽快過,不由有些心驚動魄,一人一虎就這樣出了金沙谷。

谷口處,一隊黑甲的兵衛早已在此等候了。它們個個紅眸如血,手持長矛,它們的身後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墨鳥,煽動著翅膀帶起陣陣火焰。

見月牙兒出來了,眾人整齊地跪下行禮。

“魔尊。”

月牙兒並不應答,她淡淡地說了句:“走吧。”

一個兵長模樣的魔出來喚出了幾個侍女出來,搬出了金銀的凳子放在墨鳥旁的地下。

月牙兒回頭一看那只大虎,此刻正望著那火紅的墨鳥瑟瑟發抖。

它只是一個平凡的老虎,哪裏見過這等陣仗。

還有那個渾身冒著火焰的大黑鳥,看著一挨上就要被燒死了。

月牙兒又揉了揉它的腦袋,道:“你可要跟我一起?”

老虎有些膽怯地看了看她身後的魔兵和墨鳥,又看了看她,最終發出了一聲嗚咽。

“那走吧。”

老虎用爪子扯著月牙兒的衣擺,膽怯地跟在她的身後。

月牙兒並不用那凳子,她一手抓著老虎的皮毛,雙腳輕點,就如此上了墨鳥。

魔兵緊隨著月牙兒依次有序地上了墨鳥,墨鳥扇動著翅膀,飛向了天空。

月牙兒微微低頭,她看見在金沙谷門口,一個身影站在門口,顯得格外單薄寂寥。

那人身長玉立,容貌如畫,他眺望她的眼神,讓她以為,他還是愛著她的。

她輕輕笑了,那又怎樣呢?

她只知道,她現在是恨他的。

那滋味,縈繞在心裏,隨時都在讓她的心口的傷疤隱隱作痛。

他的身邊又出現了另一個身影。

馨月從他後面走出來,她勸慰地說了句什麽,淳玉便微微的笑了。

月牙兒看著這一切,面色始終冷漠。

遠方的天空依舊寬廣,這世界上卻再無月牙兒了。沈卿已死,修仙界都在追殺她,天地之大最後能容納她的,卻是她之前所不齒的魔屆。

何其嘲諷,何其無奈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8000多字寫了整整一下午加一晚上,累到吐血

後天考試的兩門,表示很方

掛了都怪它啊啊啊qaq

☆、晉江

據說, 魔尊重回魔界了。

新上任的魔尊,是個女子。

據說之前還是修仙界中青玉宗的弟子,如今墜了魔道,成了魔修,魔修並不能算的上是真正意義上的魔,但卻沒人敢去質疑這位新來的魔尊。

她繼承了神印的奧義, 修為深不可測, 繼位大典那日, 一個長老對魔尊之位心懷鬼胎, 見她資歷淺,便上前對她出言不遜。

她只是斜眼看了那長老一眼。

那長老已有出竅期修為,卻被她舉手一揮袖間, 撂倒在地,頓時間靜脈皴裂而亡, 死相十分難看。

新魔尊稱號, 月。

她後來下令, 讓人將他的一雙眼睛給挖了下來, 就給鑲嵌在門口處,出入皆可見那血淋淋的眼球,好似還能叫人回想起長老死時的震驚和不甘。

沒人知道新來的那位魔尊究竟有多高的修為, 但自此卻再無人敢在她面前不敬,甚至人人都自危不已,生怕自己有什麽做錯的地方,惹這位魔尊生氣。

人人都說這位魔尊有多可怕, 王昀卻不覺得。

他是中央魔尊的大統領之一。

趁著朝武大會,幾乎所有修仙大宗都聚集在了青玉宗,他混入了一個小門派,他蠱惑了熊呂,讓他給月牙兒下咒術,正是因為那個咒術,月牙兒才會因為神印突然的發作而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在眾人面前。

若不是因為那次的暴露,也就沒有現在的新魔尊了。

她表面是只兇惡的老虎,但其實不過是一個眾叛親離,不得不跑來魔界的老鼠。

熊呂的背叛,修仙界對她的追擊,甚至連沈卿的死亡也是因此間接造成的。

當然,他做的這一切都只是為了魔界。

魔界如今各個地方割據紛起,中央魔界地位越發不穩固,只有一個新的被神印認可的魔尊才能讓中央魔族重回之前的地位。

王昀如此想著,走進了月牙兒的宮殿。

宮殿建立在魔界最高的巖火山之巔,四周都荒涼得很,處處都是紅色褐色的山石。

偶爾有些烏黑的野藤從地底生了出來,盤繞地到處都是。

但一進宮殿,卻同外界的場景完全不同。

那宮殿籠罩著夢幻般地氣息,淡淡的煙霧不知從何處飄來,裊繞在一池碧水之上。金光反射與碧波之上,幾尾錦鯉劃開水面,金色的光芒碎裂後又歸於平靜。天籟若有若無,金庭玉柱,屋檐在濃郁的綠色中顯現。金碧輝煌,金色與綠色輝映,一切好似朦朧之中的夢境,又如雲端仙境。

當日為她準備了那樣多豪華的宮殿,她卻都不滿意。

最後是他為她照著在青玉宗時沈卿宮殿的樣式,為她建造的那棟宮殿,才叫她微微滿意。

她自此後就日日都呆在那宮殿內,秉退了所有的侍女,不讓一個人進入。

她就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偌大的宮殿內,再也沒出過門。

若是手下有要緊的事情,就去宮殿裏找她。

只是那宮殿大的很,一般的人要尋很久才能找的到。

王昀照著之前幾次的經驗,四處尋了一圈,最後在宮殿一處最偏僻的閣樓中找到了她。

那小閣樓是偏房,平時只能堆放一些舊物,所以處處都擁擠破爛地很。

王昀照著手中靈石發出的光芒,推開門,一陣灰塵撲撲地迎面而來。

昏暗的光線將這破小的閣樓顯得更加陰沈灰暗。

王昀上了樓,才在一推破物堆積處的裏頭看到了月牙兒。

她坐在一個小板凳處,對著半開半掩的窗子。

幾縷光透過窗紗照在地板上,她的身後是大大小小積滿灰塵的舊物。

她半闔著眼,一身黑色的長衫逶迤拖地,邊角上繡著金色的繡線,上面金色的花紋仿若活的一般。

昏暗的光線下,她好像整個人都要與著陰暗混為一起了。

破屋,黑衣,灰塵,美人。

偶爾會有一縷光照在她的臉上,那一剎那,在看到她的容貌的那一刻,就好像整個房間都被突然點亮了一般。

她的眼中深邃如黑夜,卻仿佛有萬千星子閃爍其間,眼含世界。

竟已經到了如此可怕的境界了嗎。

王昀心驚。

這就是神印的威力吧。

只要墜入魔道就能繼承神印的力量,歷代魔尊都是因為這神印的力才得以至高無上之法力。

但王昀卻能看到那美麗含著星子的眼睛裏卻沒有一絲的感情,冰冷地宛如極寒之地的寒石。

王昀在她前面跪下,她過了好一會才擡起眼來,看了王昀一眼。

那眼神,已經不能稱作是人的眼神了,那眼神毫無感情、死氣沈沈,如同死人眼一般。陪著她尖尖的,蒼白的下頷,顯得她整個人都無比地脆弱。

盡管她戴著金銀玉翠,美地驚人,卻全然沒了一點朝氣了,就像是一座雕像一般的美麗。

“魔尊。”王昀行了一個大禮,而後起身。

“屬下無能,在三界搜集了個遍,都沒能找到沈卿的魂魄,就好像....全部都消散了一般。”

月牙兒聽罷,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示,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,只是陰影處她的面容,似是更加疲憊了。

“屬下特來請罪,求魔尊寬恕。”王昀說著又跪了下來。

月牙兒閉上了她那宛如星辰璀璨的雙眼,她微微直起了身子,如同蔥削的雙手輕輕點了點,白玉的指尖泛起了一點如星光的東西。

王昀還未反應過來,就被那一點光狠狠擊退在地,身子猛地撞在了後面的雜物上,那雜物稀稀落落地掉了一地,他的頭上也被砸了幾下。

王昀捂著胸口狠狠吐出了一口血來,他內探了一下,這才發現自己的五脈盡裂,甚至凝聚不出一點法力來。

“魔尊!”王昀心下一驚,他一擡頭就對上了月牙兒那好似看透了一切的雙眼,她依舊沒有什麽表情,但那眼睛實在透澈地叫人心驚。

難道,魔尊發現了什麽.....

四周一下子沈寂了下來,那讓人難以忍受的安靜直擊人心,王昀跪在地上,一動也不敢動。

王昀感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壓力,王昀幾乎要被壓到在地。

王昀滿頭大汗地說道:“其實….還有一法,只是風險太大,屬下才沒敢說出口來。”

王昀心驚膽戰地觀察著月牙兒的臉色,生怕她察覺出他的用意。

月牙兒冷著臉色,道:“說來聽聽。”

於此同時,那籠罩在四周的巨大壓力,猛然消失了許多。

王昀這才心下一松,他不由心底有些得意,但面上卻絲毫不顯,他道:“傳聞青玉宗有一鎮宗法寶,名為鎮魂燈,那燈能凝聚消散的魂魄,有了此等,沈卿尊上也就有救了,只是....”

王昀為難地說道:“青玉宗禁衛森嚴,那鎮魂燈更是藏在了珍閣深處,除非令牌,一般人根本無法進入,更不要說取得鎮魂燈了,那珍閣更是風險重重,莫說我們這等修為去,就算是您這般的修為去…也….”

說完這些話,王昀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。

此次若月牙兒去了青玉宗盜取寶物,還怕引不起兩族的戰爭?

只需這一個合理出戰的引子,屆時,便是魔族統一天下之時!

當然這一切都是基於,月牙兒願意為了一個死人去冒這個險的基礎上,而就王昀對月牙兒的調查了解來看,她應該還是很在意她的那個師兄的。

沈卿對於月牙兒來說,可是非同小可。

果然,王昀這話顯然起了一些作用,只見月牙兒的臉色微動。

她將手放到額頭,略微思索了片刻,而後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
而後,王昀看見四周的陰影竟都收縮起來,她整個都掩埋進了那黑暗中,陰影將她籠罩起來。

她明明就坐在哪裏,卻好似成了漆黑的一片,就好像有人在她容貌面前遮了一塊黑色的布一般,叫人看不清晰。

窗外的陽光一瞬間都褪去了。

修為到了一種境界過後,心情的起伏會引起附近小範圍天氣的變化。

王昀擡頭看了看天,而後恭敬地退去了。

不論,之前的月牙兒是怎麽樣的,現在的月牙兒就僅僅從修為上來說,已是一個可怕的存在。他惹不起的存在。

王昀退出了偏僻的閣樓,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塵,渾身的經脈震痛都在提醒著方才發生的事情。

王昀不由心有餘悸,這樣可怕的修為的人,他所動的小手腳,真的能騙過她的眼睛嗎?

他派人去巡查之時,沈卿的魂魄其實並未消散。元嬰修士的魂魄在這汙濁的修仙界實在太過明顯了,他幾乎是一查就查到了。

但是,他卻沒有立即匯報,而是任憑那魂魄被一股巨大的颶風吹散,方才回來稟報。

來時還是一往無雲的晴朗天空,走時,這裏的天卻都是陰沈沈的,烏黑的,偶爾落下一兩滴淚水似的雨水來。

王昀突然想不明白了。

她究竟是,真的不知道,還是已經對這些事情毫不在意了。

無論是他騙她也好,利用也罷,只要能救出沈卿,要她去做什麽都是無所謂的。

臨走時,她的那個眼神那樣的淡漠如煙,就像是這天空的最暗的那一抹沈澱的色澤,看什麽都冰冷到如同看一塊石頭,什麽也不能引起她眼底的一絲波瀾,她分明是在說,生與死對她而言,不過睜眼間罷了。

但她的眼睛卻又那般的明澈,好似萬物都在她的掌控中。

生與死又有什麽關系呢?

不過時間而已。

幾滴雨水猛地落在王昀的臉上,順著皮膚滑落下來,留下一道水痕,如用眼淚劃過的痕跡。

四處的宮殿精致古樸,處處的景致都是那樣的熟悉。

王昀走到一片竹林下,他突然想起了在朝五大會比賽前的一日,他偶然撞見了在竹林練劍的月牙兒。

那時她手持銀光寶劍,一身短裝幹練卻英氣逼人,她一轉身,萬千竹葉都旋轉成一朵小小的蓮花,揮劍往下一劈,動作優美而淩厲,霎時間,落英繽紛。

她輕輕落地,擡頭,側臉在竹縫間的微光下,顯得格外的溫柔而美麗。

就像是仙子一般。

她筆直的背影,就如同那翠竹一般的挺拔動人。

那時的她,也是清翠而充滿希望的,她看向天空的眼神,尚且溫柔而敦厚。

微微一笑,簡直光耀十分。

王昀以為自己沒有心這種東西,而魔本身就是沒有良心的,但此刻,他卻突然感到了一絲絲的愧疚從心底蔓延開來。

但很快,王昀揮散了腦海中的思緒,大步走出了宮殿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下周估計就能完結了,哈~開心

☆、晉江

青玉宗的藏珍閣, 月牙兒是知道的。

那地方守備森嚴,歷代掌門重點保護的地方,縱使是大羅神仙進去,也是有去無回。

月牙兒冒著危險,最終還是單刀匹馬地硬闖入了那地方。

她拿到了鎮魂燈,卻也驚動了各處的守衛。

修仙界聞言大怒, 揚言要討伐魔族!

中央魔族立即迎戰, 兩方邊界大大小小開了幾十場戰了。

“十日後!我等必來流河邊境等爾魔族, 不交出鎮魂燈, 殺入魔界,奪爾狗頭!”

各路修仙人士來勢洶洶,舊年的遺恨加上新仇, 很是兇猛。

魔界各部疏於防範,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, 落荒而逃。

“大人!您看此事當如何才好?”

一眾魔族統領都憂慮地向上方的王昀匯報此事。

大君將至, 王昀卻好似十分悠閑, 他道:“慌什麽。我們不是還有魔尊大人麽?”

“他修仙界的人數雖多處出我們十幾倍, 但我等魔族又豈是好欺負的,我們魔族修為個個都比他們高,難道大家都忘記了百年前的那場恥辱嗎?難道諸位都不想趁此機會, 脫離這個荒蕪的邊境,重出江湖,一統天下麽?!”

“我們魔族本身就比人族更加適合修道,我們的身體更加強勁, 更能容納更多的力量,我們的頭腦毫無雜思,對道的領悟更強。但是我們卻只能做躲在地下的老鼠!諸位想想,天理何其不公!”

眾魔聽了王昀這話都感覺心中頗受觸動,都憤憤然起來。

王昀看著眾位的眼神都變得狠戾起來,這才悠然道:“與其躲避,不如負水一戰!我這就去向魔尊請命!”

淳玉收到飛回來的信鴿,打開裏面的小紙條,一看,卻忽然神色大變。

馨月恰巧進屋送些吃食來與淳玉,卻見他雙眉緊鎖,一臉愁容。

臉上早已沒有最初的容光,他甚至有些蓬頭垢面,邋遢至極,一身藍衣皺皺巴巴,已經看不太出最初時候的模樣了。

馨月見他此等面容,楞了楞,嘆了一口氣,她放下了手中的小托盤,端出一碗蓮子羹。

那日淳玉站在山口處,看著月牙兒遠去的墨鳥,忽而昏倒在地,這些日子一直纏綿病榻,他卻還滴米不沾。

雖說修道之人,本是可以不進五谷的,但是,他顯然此刻已經內底耗空,哪裏還有多餘的法力去維持這些。

馨月沒日給他做的飯菜,他卻又一點不吃,好似月牙兒走了,他渾身的骨血也都被她一同抽走了,他成了一具空殼。

翁老曾來勸過幾日,卻奈何毫無作用。

馨月看著淳玉臉上的表情,不知該驚還是喜,畢竟已經很久未從他臉上看到其他的表情了,但這個表情卻是這般憂愁的。

馨月前了幾步,道:“可是有了月姐姐的消息?”

說完這句話,她不由感到有些心中覆雜,這人無論有何動作表情或者其他都是與她有關的。

他對她唯一的一次溫柔,就是那日他刻意安排的那場戲,演給月牙兒看的那場戲。

他伸出手,瑩白修長的手指,遞到她的面前,道:“神女有意乎?”

他微微上翹的眼睛,如遠山般的眉,睫毛長長的輕顫著,他看她的眼神那般溫柔,就好像,他真的可以陪伴她一輩子。

就算她知道,那一切都是假的,她卻還是用盡平生力氣,點了點頭,臉上浮起的紅暈,許久都未曾消散。

她知道,她喜歡他,不管他有什麽樣的缺點,她也知道,月姐姐也喜歡他,而他只喜歡月姐姐。

她甚至卑鄙地以為,只要月姐姐走了,總有一天她會慢慢走近他的心。

爺爺讓她遠離他,說他總有一天是要離開的,她不信。

她想要他,永遠地留下來。

她總會讓他愛上她的。但這些日子的事情,卻讓她不由心情黯淡,她不論做什麽,他都看不見,他的心隨著月牙兒的離開,也一切離開了。

現在的他,只是一個沒有心的怪物。

淳玉看了一眼馨月,而後點了點頭。

馨月對淳玉的回應感到無比的開心,小哥哥居然回應她了!

他居然能回她的話!

馨月興奮不已,她又端起一旁的蓮子羹,遞到了淳玉面前,道:“這可是好事,來喝點這蓮子羹吧,這可是爺爺房裏的百年藥蓮做的,有精神了,才能好好考慮關於姐姐的事情。”

淳玉卻輕輕推開了馨月遞過來的瓷碗,他背過身,嘆了口氣。

他道:“你不用在我身上白費力氣了。”

馨月臉上的表情微微凝固了,但她還是強笑道:“小哥哥你說什麽呢?什麽白費力氣,我對你好,又不需要你回報什麽。”

淳玉忽然轉過了身,對著馨月,他那雙眼睛裏充滿了冷酷,他道:“我不是人,我本來就沒有心,你懂嗎?”

馨月被淳玉的眼神看得臉上漲紅,縱使她脾氣再好,此刻卻也覺得有些委屈,她道:“胡說!你沒有心,那你對月姐姐的,又算什麽?!”

“我愛她。不需要心,已經是一種本能了。”淳玉幽幽地閉上了雙眼。

半晌,淳玉只聽得一陣腳步聲漸遠,女孩子嗚咽的哭聲也漸漸的遠了。

淳玉想著,他就算是有心的,也只有一顆,一輩子,也只能給一個人。

他正想著紙條上的內容,不由感到擔憂,忽然,他察覺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。

“我說的還不夠清楚麽?”

淳玉皺著眉,轉身,卻見翁老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的身後。

“原來方才馨月哭著,是因為你?”翁老摸了摸胡須,搖了搖頭。

淳玉對著翁老作揖道:“晚輩並不想傷害馨月姑娘,她很好,翁老您知道我現在的狀況,自身難保,實在不值得她在我這裏浪費心意。”

翁老看了看淳玉,只見他這副憔悴的模樣,不由心中微動。

“你們年輕人的事情,哎。”

“我此次來是來告訴你,你的時間不多了,再不回本源,恐怕就要....灰飛煙滅了。”

翁老只需要看一眼淳玉,就知道他此刻的身體,已經快到了極限。

對他的封印很快就要對他進行強制服從管束了。

淳玉看著窗外的景色,梨花飄落,一片一片蒼白如雪。

他搖了搖頭,道:“我還不能走。”說著他揚了揚手中的紙卷。

翁老接過來,掃了一眼。

“人魔兩界,要開戰了?!”

上次大戰在百年之前,那一戰人界險勝,這才得以將魔族趕到邊遠的荒蕪之地去,人民才有安詳的生活。

此次魔族卷土重來,來勢洶洶,狼子野心。

魔界經歷這麽多年的養兵蓄銳,很難說現在實力如何,倒是反觀近己年的人界,一直未曾出現什麽大修,以前的一些真正的大修,卻也飛升了很多。

兩方若真正開戰,誰輸誰贏,還很難說。

“如今的魔尊稱,月,這不就是…”翁老略帶驚訝地看了一眼淳玉,而後說道。

淳玉點了點頭,道:“是她。”

說完面色,更加憂愁。

“她私自去往藏珍閣,盜取了鎮魂燈,那藏珍閣.....縱使是我全盛時進去,也要很難出來.....”

淳玉煩躁地揉了揉眉心。

淳玉向著翁老拜了一拜,道:“多謝您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,晚輩感激不盡。”

“告辭。”淳玉幹脆利落地轉身。

說話間,身影就已遠去。

“出來吧。”翁老朝後喊道。

馨月早就一直在後頭偷偷聽著,如今她紅著眼睛,撲進了翁老的懷裏,道:“他.....他竟走的如此幹脆,沒有一絲留戀的。”

他竟連跟她的一句告別都不曾有,那麽她這麽多天的思念和努力又算什麽?

翁老揉了揉馨月的頭發,道:“他並非你命中的良人,休要再去強求了。”

走了,也好。

淳玉抓了一個小魔,輕松地就套出了他嘴裏的話,問出了月牙兒的住處。

他一看眼前的宮殿,熟悉的記憶瞬間湧入腦海。

他放開了那名帶路的小魔,這裏哪裏需要抓人來帶路的。

每一處土地,甚至花草,都太熟悉了。

不,或者說,太像了。

淳玉想著,這是不是能說明,她的心裏,其實是有那麽一絲留戀的,對青玉宗的那段日子。

縱使,她所留戀的,思念的對象大多是沈卿,他卻也相信,最少也會有一些,他的影子。

那個小魔連爬帶滾地溜走了,淳玉並不在意,也就讓它走了。

他始終記得之前月牙兒對他的善告,少殺生,不枉殺,如今,他這樣做了,也是對她的一種積德吧。

踏了進來,這偌大的宮殿了竟無一人。

淳玉這才明白方才那個小魔所說的,沒人知道魔尊的具體位子,並非假話。

淳玉尋了一圈,也都並未發現。

但最後,在一處碧綠的湖水邊,淳玉找到了她。

月牙兒披散著頭發,披著一件月白的衫子,背影寥落,正朝湖中心緩緩走去。

淳玉看到的時候,水已經到了她的腰間。

淳玉大驚失色,先前想好的一切開頭都沒有用上,他滿心焦慮,直朝月牙兒飛去。

“你在做什麽?!”

淳玉一把摟住了月牙兒,將她從水裏帶了出來,然後緊緊地摟住了她。

她渾身都濕透了,對他的吼問,置若罔聞。

她擡起頭,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,一雙眼睛平淡無波。

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。

淳玉被她這眼神看的心中一突。

他想過是仇恨或者悲憤的眼神,卻沒想過,他在這雙眼睛裏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。

他凝視著,只看見了漫天星光倒映其中,沒有他的一點影子。

☆、晉江

她變了很多。

她擡頭望著他, 臉上的表情都好似冰雪雕刻的一般,冷得讓人心驚。

她的臉上瘦了很多,原本就並不瑩潤的臉,此刻更是瘦得臉顴骨都凸了出來。幾縷發絲貼在她的臉頰上,顯得格外的瘦弱。

但她的容貌卻又好似經過了一層微光的過濾般,有種令人不敢直視的美麗。

薄薄的衣衫經過水的浸染, 若隱若現, 貼著身上, 露出一點點肉色, 透著風光旖旎。

她微微擡眼間,眼珠動了動,就好像一個機械的機器一般。

她看到了面前的人, 卻又好似沒有看見。

她的眼裏好似包含著整個世界一般,卻有好似什麽都沒有。

她以前從不用這種眼神看著他,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。

就算算是恨也罷, 厭惡也罷, 他最不願看她用這種如同陌路人的眼神看著他。就好像他們之間的一切都成了他一個人的記憶, 那些纏綿繾綣的感情都同她的這一個眼神凝固在了過往的時光中,一切都能隨風而去。

他所做的一切,費盡心機都想要在她的眼神中留下一些痕跡, 只是可惜最後卻終還是成了路人。

何其諷刺。

月牙兒沒有想過還會在見到淳玉。

但任何人修行的時候被打擾都是會不愉快的吧。

月牙兒想著,皺了皺眉。

淳玉只覺得懷裏一空,他擡頭一看。

只見不遠處,月牙兒不知何時飛到了岸上, 她一招手,一件的衣衫飛來將她渾身包裹住。

那衣袍的黑底金紋,那黑色就像是她眼底的那種深邃至極的黑一樣,那上面金色的花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,還帶著點點的金色微光浮動著。

輕薄仿如蟬翼,卻又帶著奢華的厚重感。

就像是用美麗的夜色織成一件衣衫,陪著她的姿容,只覺得肌膚更佳白皙瑩澤,唇瓣的粉色也顯得格外的動人,雙眼好似要將這黑夜沖破一般的沈靜生輝。

她斜斜地一裹,甚至還□□著圓潤的香肩,就這麽站在不遠處,微微揚起下巴,在此時顯得格外的冷冽。

冷哼一聲。

淳玉只覺得渾身都被一股重力狠狠地擊退了,巨大的水花飛濺起來。

淳玉嗆了一口水。

起身,摸去臉上的水漬。

淳玉現在才反應過來是他會錯了意,他竟以為她要....

想著,淳玉有些自嘲地笑了笑。

他看向不遠處的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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